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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任安士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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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任安士縣1

狀元、榜眼、探花, 新鮮出爐!

其中新科文狀元還是晉國人七八十年沒見過的女狀元,晉國尚文,這消息可比幾年前武舉女狀元還驚人!

不過, 朝野內外對這女狀元的前途並不看好, 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就如同不看好當初的女武狀元一般。

當年那武狀元崔貞不也風光一時?她還是驃騎大將軍崔照之女、平安侯孫女, 家世如此顯赫,現在也只是個西北的小小武將。

具體西北哪的?沒人關註,忘了。

現在又來個鐘逾,也不知道她是哪得罪了瓊枝公主?

這沈離一上來,就把她從朝京踢去西北的安士縣。

雖說正六品縣令聽起來好像是比從六品翰林院編纂品階高一點,可明眼人都知道哪個升官快啊!

等一個官員在縣城做出政績升一品, 都夠人家朝京的翰林院編纂爬四五級了!

再退一步, 哪怕不管升遷快慢, 大家也知道西北不是個好地方啊!

涼州接壤胡桑, 將來要是哪年遇上冬寒,胡桑人一個不爽大軍進犯,第一個就是往涼州殺去!

安士縣正好在涼州最北邊!晉國北方十關的之一燕山關就在安士縣,燕山關外, 便是胡桑!

離開金鑾殿時, 眾人悄悄用同情的目光打量鐘逾——結果眾人發現,這新科狀元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甚至, 看起來還挺高興?

鐘逾是挺高興的,她覺得當縣令挺好, 一縣之長、無人管束, 最多應付一下州府長官,而州府官員不可能對她管太多。

非要管她, 那就想辦法忽悠,算不得大問題。

好!很好!

鐘逾腦子裏一下就有了對未來的大致規劃。

剛走出金鑾殿門,幾個官員就過來攔住鐘逾,一個個臉上帶著喜意:“恭喜恭喜,姑娘不僅殿前奪魁成了新科狀元,還得了皇上親賜的官職!”

鐘逾還了一禮,盡管她根本不認識對方。

好在對方立馬開始自我介紹:“我是禮部的司禮員外郎聞松,特地來請新科狀元隨我去禮部一趟,丈量尺寸,制做將來的官服。”

這麽一說,鐘逾就明白了,直接跟聞松朝禮部衙署方向去。

路上,聞松跟鐘逾交代了不少事情——

接下來幾日,身為狀元是很忙的。

首先,她要去參加明日的瓊林宴,這絕對是所有進士入官場後參加的第一場國宴,到時候皇帝雖然不一定來,但是許多大臣都會來。

瓊林宴也是同屆科舉的進士們互相結交的好機會,同朝為官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瓊林宴之後隔日,是經典的游街環節,參加人選便只有殿試三甲,通常這天萬千朝京年輕人都會在游街的路上圍觀。

等瓊林宴結束,她要去領官服官印、辦理離京的文書……至此,她才能啟程去安士縣。

說話間,二人已經到了禮部,同樣到禮部的還有榜眼和探花,鐘逾和那二人不熟,相互間簡單地行了一禮算是打過招呼。

聞松把鐘逾帶到一個隔間,叫來一個女官給鐘逾量身長、臂長、肩寬,而聞松在旁邊記錄。

量完,聞松交代她:“游街那日你要卯時之前來禮部報道,禮部會為你準備好游街的衣飾、馬匹。”

鐘逾應下:“好。”

離開禮部後,鐘逾還是回了貢院,反正貢院給進士安排了住的地方,那麽,在拿到印綬前,她決定待在皇城,左右她現在不是正式官員,不用上朝、更不用去衙署上值。

貢院準備的房間很簡單,床、書桌、筆墨紙硯,有些進士嫌簡陋住一晚不願住了。

鐘逾不嫌簡陋,她在書桌前坐下,將一張紙鋪平用鎮紙壓住。

她要寫信,寫給鐘煙、書院幾位與她交好的夫子,考上狀元是大事,應該與他們說一聲……

這個下午,鐘逾一直在寫信,寫完第五封信時,外面天黑了,她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然後去洗漱準備休息……

次日是進士最為重要的宴會瓊林宴舉辦之日,這場宴會按照流程應該是午時開始,但實際上很多人巳時就趕到了現場,包括鐘逾,她老早就被禮部官員催到了現場。

瓊林宴現場熱鬧得不得了,這和殿試只取五十名進士不同,此次宴會,直接將朝廷新取的兩百多名進士都聚到此處。

場上的桌案數不清,有些是單人桌,有些是多人桌,但大家很容易就能看出,科舉成績三甲才有單人桌,以及瓊林宴的部分陪宴高官才有單人桌案。

鐘逾一到場,就有官員將她引到宴會上最顯眼的單人桌案——畢竟是狀元嘛!

她剛落座,坐在附近的進士都跟她搭話,大家目的很單純,就是互相刷個臉、記個名字。

這也是瓊林宴舉辦的目的之一,讓同科的學子互相熟悉、結交朋友。

但對於鐘逾這個賜官六品縣令的狀元,大家也僅僅是跟她熟悉一下,沒有深交的意思。

原因有二,一是即使到了官場上,仍然不少人覺得男女有別,不願與鐘逾這個女子交往過深,另一個則是覺得鐘逾的官途不會太遠。

現在晉國能稱得上手握重權的女官只有一個,那就是瓊枝公主!

問題是,瓊枝公主是皇帝的女兒!

其他女官不說一品二品,就說四品五品的有幾個?

何況,鐘逾明明考上狀元,當場就被賜官到京外……可憐!沒前途的家夥。

鐘逾坐下沒多久,太常寺的樂人就抱著琵琶古琴到宴會的中央坐下,奏起雅樂。

隔了一會兒,鐘逾看見瓊林苑門口出現兩道並行的身影,其中一人還是鐘逾認識的——沈離。

當初在靈均書院與她分別後再也沒見過,盡管分開那年的豐州城不斷傳來她斬殺官員的消息……直到昨天在金t鑾殿上,她再一次見到沈離。

與數年前相比,沈離穿著華麗的宮裝更顯絕代風華,實際上她相貌沒太大變化,但氣質更沈穩了,不似鐘逾記憶中的沈離好像帶著幾分少年意氣。

跟在沈離身邊的太監高呼道:“二皇子駕到、三公主駕到——”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參見二皇子殿下、參見三公主殿下!”

“父皇國事繁忙,這場瓊林宴由我操辦,諸位無需多禮,盡情享樂便好!”沈離對身後一揮手,數名擡著箱子的宮人魚貫而入,“這些是父皇給諸位的賞賜,這就分發給各位!”

眾人連忙再行一禮:“謝皇上賞賜!”

宮人們拿著東西開始分發給各個進士,而沈離直接拿起一個托盤朝鐘逾走來,這托盤中是詩、書、袍、靴、笏,算是瓊林宴的老傳統了,每次都會送進士這些東西。

沈離交給鐘逾,對她展顏一笑,好看得驚為天人:“鐘姑娘,現在應該叫你元心……別來無恙。”

鐘逾是狀元,瓊林宴負責人將這些東西親手交給狀元,合理合法!

鐘逾接過東西放在桌上,回應道:“承蒙惦記,一切順利,三殿下安否?”

“自然安好。”沈離打量著鐘逾的神色,“我讓父皇賜你安士縣縣令之職,那是個勞苦之地,你可願去?”

沈離知道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如何看待涼州、看待鐘逾,可那些都是小聰明,她想知道鐘逾自己願不願意。

鐘逾臉上果然沒有一絲不願,她認真答道:“我願去安士縣。”

沈離很小開始就有洞悉人心的本事,她不禁感嘆道:“這麽多年過去,你的依然沒變……很好,去吧,盡你所能!”

鐘逾微微頷首。

一道聲音遠遠傳來,打斷了二人間的小聲談話:“你就是這屆的女狀元?叫鐘逾?”

鐘逾朝發出聲音的人看去,看見一個穿著華服的男子走來,此人面貌和當今皇帝有五分的相似,正是剛才和沈離一塊兒來的二皇子。

鐘逾擡手對二皇子行禮,因為對方的身份地位,不得不回答一些弱智問題:“回二皇子殿下,晚生是這屆狀元、的確叫鐘逾。”

二皇子被她鄭重其事的回答都整無語了,一般人見他這麽說話都擺出低頭挨訓的姿態了。

“我看過你的策論,真是異想天開,你想拖住胡桑的同時對士農工商上下施行變法,再圖將來抗衡胡桑?我晉國南遷七十餘年,多少先人未能做成的事,新科狀元覺得自己是那個能臣?”二皇子的語氣稱不上嚴厲,就是有點輕蔑。

鐘逾耐著性子敷衍道:“二皇子殿下,謀事在人。”

二皇子忍不住嗤笑一聲:“好!我倒要等著看看你的本事!”

“二皇兄,聽聞父皇連著兩年讓你接待胡桑使臣,你上個月又送了許多錢糧美人?”沈離突然發話。

“胡桑人向來跋扈,我不過是為了安撫他們,終歸是為了晉國,三皇妹你有何指教?”

“二皇兄送出的錢糧是我晉國百姓的錢糧,送出的女子是我晉國的女子!胡桑人的胃口一年比一年大,你送多少我在戶部可是能看見記錄的,今年比之去年又漲了一半!”沈離的語氣驟然變重,“按照二皇兄這般與胡桑交涉,要不了幾年,幹脆把晉國劃給胡桑了事!”

二皇子氣的氣血上湧:“沈瑧!你胡說八道什麽?!”

沈離面上依舊是一派平靜:“二皇兄還是盼著新科狀元行事迅捷且說到做到吧,至少這樣晉國還能多產點糧食,二皇兄就能往胡桑多送幾年。”

二皇子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對方這話說得好像他是個晉國內奸似的?他是送錢送糧送女人,這不也是父皇準奏的?他更是為了晉國的黎明百姓、江山社稷!

“國之外事,你懂什麽?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二皇子腦袋像是要氣冒煙了,他和沈離在朝堂上吵架真不少,偏偏他吵不贏她也打不贏她,今天過來本是想籠絡這些新科進士,現在什麽心情都沒了,“罷了,這瓊林宴你自己主持吧!”

他要走!

二皇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背影一下就在瓊林苑門口消失了。

沈離簡單解釋了一下:“與你同科的榜眼陳嘉是我二皇兄的伴讀,也是今年熱門的狀元人選,結果殿試魁首被你拿走,而且你寫的策論與二皇兄政見相悖,他多少對你有些不滿。”

“多謝三公主殿下提點,晚生明白了。”

沈離不再跟鐘逾私談,而是挨個與榜眼、探花都送上一套詩、書、袍、靴、笏。

等到午時,瓊林宴正式上菜。

鐘逾第一次吃到皇宮的菜,好吃,但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好,盡管每道菜都處理的很好,但她的味蕾真是被前面幾世的現代調料慣壞了……

總之,瓊林宴還是圓滿結束。

之後的日子,鐘逾去禮部報道,在禮部安排下,騎著白馬、穿著紅衣、頭戴玉冠在朝京城中游了一天,她體會到了稀有動物的感受——被無數人觀看、還被朝京的姑娘以及男子扔手絹折扇……

游街結束,鐘逾短暫地得到了幾日安寧,她趁此機會離開皇城,找了個鏢局將自己寫的信寄送出去。

三月二十七,鐘逾收到吏部官員通知,她去吏部領取了官印、官服、官員出行文書。

當鐘逾從吏部的衙署出來,就見一堵人墻橫在她眼前。

鐘逾在如今的女子中已經算身高比較高那種,換算成現代的高度應該在一米七出頭,在生活條件不好的地方,她比許多男子更高,而在生活相對還行的官場,她和不少男子差不多高。

眼前這個人,少有的比鐘逾還高一個頭。

鐘逾不得不仰起臉看對方,看見一張眼熟的臉:“饒……護衛?”

饒駿……

她記得這個人的名字,他曾將鐘煙擄走鬧了個烏龍,是沈離所有護衛中留給鐘逾印象最差的一個。

饒駿鞠躬行了個大禮:“鐘姑娘……不,大人準備何時啟程去安士縣,請讓我同行!”

“……”鐘逾沈默好一陣,“我,為什麽要跟你同行?”

“我受到朝廷調令,以後是燕山關運漕司使,我和大人同路,都是去安士縣,而且三殿下吩咐我,路上艱險,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護好大人!另外,三殿下交代我,無論將來遇到什麽事,都要聽大人調遣!”

“等等,好像有點不對?”鐘逾仔細思索了一下哪裏不對,“你以前是四品護衛?現在是運漕司使?”

四品護衛聽著像四品官階,其實不是,準確的說應該是四等護衛,但晉國人大約是覺得四品好聽吧喜歡說“四品”,實際官階是六品。

而運漕使司是京外武官,官如其名負責水路運送糧草,她要是沒記錯,這好像是個從六品的官員吧?

“我問一下,你們武官官職中的“四品護衛”其實應該是正六品官階吧?”鐘逾不確定道。

饒駿聲音響亮:“是!”

鐘逾:“運漕使司是從六品?”

饒駿誇獎道:“大人不愧是文曲星下凡,連我們武官的事都這麽清楚!”

“你被貶了?”鐘逾在對方的臉上看不見半分被貶職的消極情緒。

饒駿:“沒錯!”

鐘逾:“當初和你一塊兒做護衛的徐英邵青他們呢?”

饒駿:“邵青現在是京畿步兵營參領,徐英是濟州城門領,其他人倒是不變。”

都是從四品以上武職。

鐘逾:“只有你貶官?”

饒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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